村裏只有兩頭牛，公家那頭現在各家正輪流用，肯定租不了，另一頭是高才家的，高才家田地多，自家的田都要翻，又怎麽會出租？

因為高多珠的關系，即使高才家願意租，喜鵲也覺得不好意思的。

最後靈芝說過幾天她回家去問問，因為她們村有三頭牛，租一天或許不成問題，現在只能這樣了。

吃了飯，洗漱之後收拾一番，差不多就睡覺了。靈芝本來是要扶陳奶奶進房間的，但她卻突然喊住高雲城，喜鵲和靈芝知道她有話要和高雲城說，便都回了房，把空間留給他們。

“你舅舅他們......是不是明天走？”陳奶奶問道，聲音有些低啞。

她從來回後就沒問過關於兩個舅舅的任何事，知道他們明天要走，她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。

他點頭：“明天午時。”

陳奶奶沈默著，也不知在想什麽，高雲城也只是靜默地陪她站著。

“明天，去幫我看他們一眼吧。”她長嘆一聲，“他們有今天，也是我的錯！”

若不是她心軟同意他們去百寶樓，他們也作不了那樣孽，所以歸根到底，她也有錯。

“好。”高雲城一口答應，去替她看一眼，她才能安心。

天氣開始轉涼了，所以喜鵲起床就把厚的被子換下來，從櫃子裏拿出半薄的，之後連眾人的衣服一齊提到河邊洗。

她已經忘記自己有多久沒來過河邊了，只是被子在家裏洗實在麻煩，自己又沒做過什麽見不得人的事，為何不去河邊洗？

河邊已經集了一大堆人，本來聊得熱火朝天的，她一出現都噤了聲。

現在她可是村裏的傳奇人物，村裏最老的老人也沒她故事多，她開了得龍鎮最大的粥樓，又進過監牢，最後竟然又出來了，村裏人也不知應該怎樣去看待她了。

“喜鵲，好久沒見你到河邊來洗衣服了，今天怎麽就出來了。”一個婦人笑著問。

那婦人與自己沒過節，而且笑容可掬，喜鵲自是沒理由不答理她。

“今天洗被子，所以就出來了。”她應道。

其他婦人見喜鵲答話，也扯開笑容來搭腔，說天氣轉暖，冬衣等物是應該拿出來洗一洗了，等一下她們回家就將被子拆下來洗。

旁邊的三跳娘看眾婦人和喜鵲說話，心也癢癢的，卻也不好意思開口。高二媳婦冷著一張臉，曾經對喜鵲的那些點兒恨意已經過去，此時卻也沒有趨炎附勢，只是洗自己的衣服。

芝麻她二嬸很是鄙視那些與喜鵲說話的人，只是沒有表露出來，喜鵲開了那麽大的一個粥樓，請了那麽多幫工，每個人的裝進荷包的銀子嘩嘩啦的響，村裏人誰都想巴結她。

“喜鵲，你那畝田應該沒翻了吧？要不要請人？”一個婦人很直接地問。

眾婦人一聽都楞了楞，覺得那個婦人太大膽了，但也想知道喜鵲反應，若是她說請自己想分一杯羹。

只見喜鵲笑了笑，說道：“不用了，我的田是準備租一頭牛幫忙回來翻，你若是知道哪裏有牛空的話可以告訴我一聲。”這個婦人沒拐彎抹角她反而一點兒也不反感，包括這些和她搭話的婦人，雖然她們和她說話是有目的，可是她們的態度並不討厭。

眾人一陣失望，不過租頭牛回來的確比請人工翻好得多，不僅地弄得勻，而且犁和耙一步到位，遠比請人省事得多。

“現在是春耕，租牛估計不容易。”問話的婦人道。

喜鵲點點頭：“我知道，晚上一段時間也沒關系，現在離插秧還早著呢。”

正午前，高雲城和喜鵲一同去了文武兄弟去往成河的官道口，但只遠遠的看著，沒有走近。

高雲城和喜鵲說了陳奶奶昨晚的話，喜鵲也想來看看，所以就一起來了。

官道口，有四個衙差身帶佩刀立在一旁，文武兄弟被套上了枷鎖，腳上帶上了鉄鐐，唐小翠劉桂香及春夏秋三蘭高小安都含淚圍著二人，交待二人到了成河那邊照顧好自己，再苦再累也要堅持下去，家裏人在等著他們。

文武兄弟也被離別的氣氛感染的，淚水盈眶，此時萬分後悔租了場子的事，假如不是這檔子事現今也不用骨肉分離了，還要一年後才能回來與他們相見。

“小安，春蘭，照顧好你娘。她這個人愛逞強，沒我在身邊她就是個沒主意的。爹不在家你們就要學著當家作主，知道嗎？小安，你要用功讀書，別丟爹娘的臉。春蘭，你的脾氣也改一改，家裏已經不如往日了。凡事多思考，別讓娘操心。”高昌文忍著淚說道。

高小安和高春蘭哭著答應，又抹著眼淚點頭：“爹，你放心，我們一定會好好照顧娘的。”

唐小翠因為高昌文的話泣不成聲，原來丈夫這麽了解自己，這個時候也是處處為自己著想。想到要與他分離一年，她的心刀紮一樣痛。

“桂香，以後你的嘴可得收斂一點。得罪了人，我也幫不了你。”高昌武望著著劉桂香，想伸手和她握一下，可是自己雙手又被縛著。

劉桂香哭得肝腸寸斷，淚人一般對他道：“所以你要快點回來，我們母女三人無依無靠，還等你回來給我們撐腰呢。”

“爹，我舍不得你。”高秋蘭一邊哭一邊喊。

高夏蘭也是淚眼模糊：“爹，你放心吧，我會照顧娘和秋蘭的。”

高昌武點點頭：“好，我知道，你一向都是個好孩子。爹很早以前要是聽你的話，也不會有今天這個下場，爹媽對不起你們。”他老淚縱橫。

幾個衙差擡頭看看天，知道耽擱不少時間了，於是走過來：“走了走了，不過是做勞工而已，一年就回來了，弄得跟回不來似的。”

眾人趕緊擦幹眼淚，唐小翠和劉桂香一人將一些碎銀分給四個衙差，躬身拜托他們在路上照應一下兄弟了，衙差們不客氣的地收了銀兩。有了這些銀兩，至少會對兄弟倆的態度好一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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